福州律師蔡思斌評析：

根據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四十二條“立有數份遺囑，內容相抵觸的，以最后的遺囑為準。”之規(guī)定，最后訂立的遺囑效力最為有效。但本案在先的遺囑是在《離婚協(xié)議》中訂立，而且是夫妻雙方共同訂立，處分的是夫妻共同財產，其性質與一般遺囑明顯不同。離婚協(xié)議經民政局備案，具有對外公示效力，且內容是雙方針對人身關系的解除和財產處理等內容的一攬子協(xié)議，任何一方原則上不能隨意變更其中條款。上述觀點已是司法實踐的主流觀點，《婚姻家庭編司法解釋二》（征求意見稿）第十八條也明確“離婚協(xié)議約定將特定財產給予子女，離婚后，一方在財產權利轉移之前請求撤銷該約定的，人民法院不予支持，但另一方同意的除外。”在不久的將來也必然會上升至立法層面。據此，在離婚協(xié)議中所立遺囑同樣亦應當參照適用上述觀點，不能通過在后的遺囑否定離婚協(xié)議中所立遺囑的效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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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情簡介：

徐某于1963年5月6日出生，2024年3月5日死亡。徐某生前與嚴某于1989年10月24日登記結婚，2017年7月26日登記離婚，二人育有一女小徐。

徐某與嚴某《離婚協(xié)議》，約定：西山區(qū)金牛小區(qū)23幢901房由嚴某和獨生女小徐共有，家中股票歸嚴某所有；怡康溫泉住宅新村Ａ區(qū)××幢××單元××層××號房屋由徐某所有，該房屋按揭貸款250000元由徐某負責償還。嚴某、徐某百年之后，小徐有權繼承上述兩套房產。

2023年8月11日，徐某手寫《承諾書》，載明：“我承諾，我的以下兩項財產，在我死后無償贈與我的女友唐某：一、怡康溫泉住宅新村Ａ區(qū)7幢3單元4層402房產一套；二、我死后的優(yōu)撫金之類。”落款徐某及身份證號、日期。后唐某與小徐就上述房屋繼承事宜發(fā)生糾紛。

一審法院觀點：

根據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》第一千零八十七條的規(guī)定：“離婚時，夫妻的共同財產由雙方協(xié)議處理。”案涉怡康溫泉住宅新村Ａ區(qū)××幢××單元××號房屋雖登記在嚴某及徐某名下，徐某與嚴某于2017年7月26日離婚時已經就該房屋進行了分割，約定該房屋歸徐某所有，該約定對雙方具有約束力，離婚后徐某與嚴某是否繼續(xù)共同居住生活不影響該離婚協(xié)議的效力；案涉房屋亦不存在其他物權限制，徐某享有對該房屋的合法處分權。徐某雖在其與嚴某的離婚協(xié)議中約定房屋在其去世后小徐享有繼承權，但與《承諾書》內容相抵觸，《承諾書》出具時間在后，應當以《承諾書》確定房屋繼承人。綜上，《承諾書》合法有效。

二審云南昆明中院觀點：

本案中，徐某與嚴某在離婚協(xié)議中對怡康溫泉住宅新村Ａ區(qū)××幢××單元××號房屋的處理，實質是對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，而非設立遺囑。離婚協(xié)議約定該房屋歸徐某所有，但同時約定在徐某與嚴某百年之后，小徐有權繼承，這表明徐某對房屋的處分權受到了特定條件的限制，即房屋最終應歸小徐所有。該離婚協(xié)議在民政部門備案，是包括當事人人身關系的解除和財產處理等內容的一攬子協(xié)議，各相關條款之間具有關聯(lián)性，離婚雙方當事人不得單方隨意解除或變更其中某項內容。本案中，徐某與嚴某在離婚協(xié)議中對訴爭房屋進行了特別約定，涉及雙方婚生女的利益，徐某在離婚后所立《承諾書》中將該房屋贈與唐某，這一行為實際上改變了離婚協(xié)議中關于房屋最終歸屬的安排，且與離婚協(xié)議內容相抵觸。根據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》第一千零六十二條和第一千零八十七條的規(guī)定，夫妻雙方對共同財產有平等的處理權，且離婚協(xié)議一旦生效，雙方應遵守協(xié)議內容。因此，徐某在沒有嚴某同意的情況下，無權單獨處分該房屋，其在《承諾書》中的贈與行為不能對抗原有的離婚協(xié)議，應視為無效。

索引案例：（2024）云01民終11073號，以上涉及名字均為化名。

蔡思斌

2024年12月18日